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尽量远离异化
人生有许多事其实都没有超出“异化”的范畴,包括所有那些自己不喜欢却不得不做的事情,所有那些只做其中一个片段见不到整体的事情(例如生产线上的一个环节),所有那些自己不得不强忍着厌恶和烦躁去做的事情。只有做自己真正喜欢做的事,才是存在,而不是异化。
青年马克思的异化理论曾引起极大关注,在国内还引起过争议。其实马克思所讲的异化就是人没有按照他的意愿生活之意,最早他讲的是生产线上的工作,人不再像农民那样生产出一棵完整的白菜,像木匠那样造出一张完整的桌子,他的工作仅仅是生产线上的一道工序,他甚至见不到一根完整的针,而只是生产用来制造钢针的钢铁。于是他在心理上就异化了,产生了烦躁的感觉,因为他失去了用自己的双手造出一件完整产品的乐趣。异化在外文中又有“疏离”之意,是人与产品的疏离,人与自己所做之事的疏离,人与意义的疏离。
最远离异化的人是艺术家。他不仅跟自己的作品紧紧连在一起,而且那作品就是他一手创造出来的,就像母亲生孩子一样,从构思,到孕育,到成形,到分娩,艺术家的生产经过产前阵痛,最终才把一个活生生的婴儿生了出来。这个生产的过程完全是艺术家一手造成的,是他喜爱的,他的生产过程就是他的存在状态,他在做他最喜欢甚至酷爱的事情,所以他没有异化,他没有与生产过程和生产结果疏离,他没有同工作和生存的意义疏离。
世界上多数人为了生存,不得不从事异化的工作,成为一颗生产线上的螺丝钉。中国在很长时间倡导螺丝钉精神,最早好像是雷锋说的,愿意做一颗螺丝钉,无论被拧在哪里就在哪里正常运行,为了一架大机器的正常运行。这一倡导充其量是对于不成功的不完整的人生的抚慰——你的存在虽然是异化的,但是对于社会生活那架大机器来说,它还是有意义的。如果人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着,安安稳稳做一颗螺丝钉也没什么不好,对于很多人来说,做社会这架大机器上的一个螺丝钉是他无可选择的命运,而不是他自由选择的结果。这样的人还活在必然之中,没有进入自由的境界。然而,纵观整个历史,横看整个世界,又有几个人能够逃离异化的命运呢?
只是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尽量远离异化,尽量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,除此之外不做任何事情。如果到不了这个境界,就竭尽所能去争取。只有这样,过的才不是异化的生活,才摆脱了必然,进入自由的境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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